第(2/3)页 苏锦书低声道谢,接过来,动作麻利地清理伤口,敷药。 李司辰环顾四周。 太静了。 静得不正常。连声狗叫都听不见。 “老人家,”王胖子憋不住,压着嗓子问,“这寨子里……就您一个?” “死的死,走的走。” 龙阿公往火塘里扔了块柴,火星子“噼啪”炸开,映得他脸上沟壑更深,“年轻的后生,都出去讨生活了。剩下的老骨头,没几根喽。最近山里不太平,更没人敢夜里出来晃荡。” “不太平?” 李司辰顺着话问,“我们刚才在雾里,好像……看见一队人,摇着铃,抬着什么东西过去。走路的姿势,怪得很。” 龙阿公添柴的手停了停。 他抬起头,那双过分亮的眼睛看向李司辰,带着审视。 “你们看见了?” “看见了,走路直挺挺的,跟……跟……”王胖子比划着,找不到词。 “跟魂儿没了,对不?” 龙阿公接过话,声音低下去,“那是‘送灵’的队伍。” 他顿了顿,像在掂量什么该说,什么该咽回去,“后山有个洞,专收横死的外乡客——回不了家的,认不得路的,都往那儿送。免得成了野鬼,在寨子里游荡。” 他说得淡,淡得像在讲一桩陈年旧事。 可话落在几人耳中,却似有什么东西顺着脊骨慢慢爬上来。夜风穿过檐角,发出呜咽似的低鸣。远处山影黑沉沉地压着,那洞口仿佛一张哑了的嘴。 送灵? 怕不是送尸! “那洞……在哪儿?”李司辰追问。 龙阿公不答,反问:“你们在黑水峪,除了跳尸(僵尸),还碰上啥了?” 李司辰顿了顿,捡着能说的讲:“有口棺材,里头的主儿在搞一种邪门仪式,叫‘司幽窃影’,能抽人影子。还有一伙人,叫‘观测站’,装备好,在追我们。” “观测站?” 龙阿公皱紧眉头,像是在记忆里翻找,“没听过。‘司幽窃影’……哼,果然是那帮阴沟里的老鼠还没死绝,又在打地脉的主意。” “地脉?”苏锦书抬起脸,抓住了话里的东西。 “不然呢?” 龙阿公用烧火棍拨拉着炭火,“山有山根,水有水脉,地底下也有龙脉地气流转。那些见不得光的,不敢动龙脉主干,就专挑这些支流细脉下手,抽地气,养邪蛊,炼阴兵,断子绝孙的勾当!” 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像怕惊动什么。 “最近这方圆百里的地气,越来越乱,越来越浊。寨子里养的牲口,接二连三地死,血都被抽干了,就剩一层皮包着骨头。我疑心,就是有人在这附近,搞‘饲地蛊’那套伤天害理的把戏!” “饲地蛊?”三个人几乎同时开口。 “就是用邪门阵法,把地脉之气引出来,喂一种特制的蛊虫。蛊虫长得快,凶得很,还能反过头来补饲主。可地气被抽走的地方,草木枯,鸟兽绝,用不了几年,就成一片死地!” 龙阿公语气沉下去,像压着石头。 李司辰想起黑水峪那口棺材里汩汩冒出的、暖烘烘的“仙乳”,还有舅公纸条上那句话——“嘎乌婆之地,有白石秘境,藏地脉仙乳”。 难道…… “老人家,您晓得嘎乌婆不?”他试探着问。 龙阿公脸色“唰”地变了。 那眼神瞬间锐利得像磨过的刀子,剐在人脸上。 “你们要去嘎乌婆?” “我一位长辈中了奇毒,需要那里的地脉仙乳救命。”李司辰半真半假地说。 龙阿公死死盯着他。 半晌,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:“嘎乌婆……那地方,去不得。那是‘群山之眼’,也是诅咒之地。多少代人喽,进去的,没几个能囫囵个出来。就算出来了,也……” 话没说完。 寨子外头,猛地传来一声惨叫! 凄厉,短促,像是什么东西被活活掐断了脖子。是畜生临死前的哀嚎,硬生生撕破了这死寂的夜。 “又来了!” 龙阿公“腾”地站起,抓起靠在墙边的一把柴刀,脸沉得能拧出水。 “后山方向!” “是那洞里的东西?”姜离铁锹握紧。 “不像……是放牲口的坡地!”龙阿公已经冲了出去。 几人对视一眼,立刻跟上。苏锦书留下照看袁守诚。 雾还没散。 惨叫声像钩子,引着方向。 龙阿公对山路熟得闭眼都能走,深一脚浅一脚,很快冲到寨子后头一片缓坡。坡上用木栅栏围着几头黑山羊。 现在,栅栏里一片狼藉。 山羊歪在血泊里,身子塌得厉害,里头是空的,像是让人抽了骨去,只剩一囊皮子松松垮垮地耷拉着。 不是被啃净的那种空法,是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,把血肉脏腑都化成了浆,再一点点吮走的空。 那伤口瞧着怪——没有牙印子,倒像是有千百个针眼大小的窟窿,一齐往肉里钻。 血腥气浊重得很。 血腥气厚重得压人肺腑,更缠着一缕古怪的腐坏味儿,沉沉地浮在空气里头。 第(2/3)页